第 16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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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3 章
下午的時候, 王蔓雲帶著朱英華兩兄弟又去村子裏轉了一圈，不過下午運氣沒有上午好，沒有見到哪家老人再坐在門口曬太陽。
反而是每家都很忙碌。
都忙著做供品, 準備晚上的燎疳，這可是西北地區的大日子, 家家戶戶都馬虎不得。
“媽, 回去嗎？”
朱英盛一直跟在王蔓雲身邊, 加上又機靈，多少都有點弄清楚了來範家莊的情況，畢竟在沙頭村, 他可是親眼見到鐘秀秀死亡的。
“去寶氣家看看。”
王蔓雲沒有看手表，而是看了看天色，他們剛出範家沒多久，這會回去是浪費時間。
他們是外人，村裏的大事輪不到他們幫忙。
“媽，你是不是懷疑範寶氣？”
朱英華一邊小聲問, 一邊留意著周邊的動靜。
“有點。”王蔓雲雖然沒見過人，但就是對這個叫做範寶氣的有懷疑。
“年齡是不是太小了一點，這人跟喜娃不一樣, 喜娃是傻子, 一天到晚蓬頭垢面, 範寶氣可是參與勞作的大人，每天見的人不少。”
朱英華不理解王蔓雲的懷疑點。
王蔓雲看了大兒子一眼, 說道：“誰說只有年齡大的才有問題？年齡可決定不了為人的好壞, 就因為你們都有這種想法, 加上範寶氣根本就沒有遮掩過什麽，才沒有人懷疑過他。”
她的思維跟這時代不太一樣。
後世見多了各種狗血劇情, 還有無數反轉，才覺得範寶氣值得懷疑。
她問過孟娟，小時候的範問梅雖然活潑外向，人也開朗，但絕對不會離村太遠，無緣無故跑去那麽遠的地方玩，肯定有玩伴。
幾歲大的範問梅，玩伴當然跟她年紀相當。
範問梅出事後，村裏誰都不記她跟誰出去玩的，這本身就值得懷疑。
兩個孩子聽王蔓雲這麽一說，對這個叫做範寶氣的人也產生了好奇。
母子三人在村裏閑庭信步。
他們早就跟孟娟打聽清楚了範寶氣的住處，不用問人就能找到。
村尾，密集的房子變得稀稀拉拉起來。
不少人家的門口也沒了帶圍墻的院落，只有一大片空地。
看來住在村尾的，不是家庭條件不好，就是懶，懶得修圍墻與院門。
“我考考你們倆，猜猜哪家是範寶氣家。”
王蔓雲看著略微冷清的村尾，在四處打量了一下環境後，開始考核兩個孩子。
“那家。”
兩兄弟同時指向一家門口沒有玉米桿的窯洞。
今天範家莊是燎疳的大日子，家家戶戶門前早就準備好了燃燒的木柴，就算家境差的，為了討個好彩頭，家門口也會堆點玉米稭稈，偏偏就這家人門口什麽都沒有。
這肯定是懶得出奇的範寶氣家。
王蔓雲讚賞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，走向範寶氣家。
她沒有去敲門，而是讓朱英華去的。
不到十三歲的孩子，又沒有穿軍裝，身後還跟著女人與小孩，這樣的組合，怎麽看都不會給人帶來威脅感。
其實戰鬥力並不弱。
王蔓雲身上帶得有槍，是朱正毅來了後給她的。
去年朱正毅帶她去野戰專門教過槍法，王蔓雲就算身體不怎麽好，但開槍的技術還是有的，所以她才敢一人帶著兩個孩子來找範寶氣。
朱英華的敲門聲不怎麽清脆。
主要是範寶氣家的門不怎麽好，年久失修，整塊的木板上缺失了不少，這家夥也懶得修，就用玉米桿擋住不漏風就行。
朱英華這一敲門，當然也就不怎麽清脆。
敲了好一會，都沒人來開門，就在王蔓雲他們都以為窯洞裏沒有人時，一張臉突然貼在了窗戶上，目光死死地看著王蔓雲三人。
嚇了王蔓雲一跳。
兩個孩子倒還好，小時候經歷過太多，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惡作劇早就免疫。
朱英盛甚至還主動對著人臉做了個鬼臉。
把窯洞裏的範寶氣/氣得不行，一下就拉開了窯洞門，不滿道：“你們要幹嘛？”幾年來，一直都有人來勸他要好好上工，掙工分，娶妻生子。
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長了繭子。
他最煩有人上他家門了，要不是看王蔓雲幾人除了弱女子就是小孩，他連面都懶得露。
“你是範寶氣？”
王蔓雲不在意範寶氣的惡劣態度，反而是走近。
“不是。”
範寶氣回答得理直氣壯，回答完，轉身就想把門關上。
朱英華及時用手擋住。
他是軍人，力氣是一般人沒法比擬的，這一擋，範寶氣還真關不上門。
範寶氣這下好奇了，好奇王蔓雲幾人是誰。
他懶，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去村口看電影，也沒有參加今天早上的分肉活動，肉都是村長讓人給送到他家來的，所以他還真不知道王蔓雲母子三人的情況。
但也因為王蔓雲幾人的態度，範寶氣警惕起來。
“你說謊，你明明是範寶氣，幹嘛不承認？”朱英盛指責範寶氣不誠實。
範寶氣/氣得笑了起來，“我叫範金寶！”
他才不會承認那個外號，他憑什麽要承認自己叫做範寶氣，他打不過給自己亂取外號的人，不代表他喜歡這個外號。
王蔓雲幾人一楞，頓時明白自己犯了錯誤。
“對不起。”
王蔓雲誠心給範金寶道歉。
朱英盛楞了一下，也道歉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不應該叫你範寶氣的。”
這下輪到範金寶不習慣了。
還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對不起，也沒有人這麽尊重過他，撓了撓後腦勺，他終於打開門，對王蔓雲母子三人說道：“請……請進。”
他記得戲文裏請客人進門好像要說請的。
面對範金寶的客氣，王蔓雲忍不住莞爾，然後帶著兩個孩子進了範家。
別看範金寶被村裏人形容得奇懶無比，但家裏卻很幹凈，不僅墻被刷得幹幹凈凈，就連炕上的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。
碗筷都是清洗幹凈擺放整齊的。
“哇——”
朱英盛忍不住哇了一聲。
他進門前，還以為會聞到臭烘烘的氣味，也以為會見到邋遢無比的被褥，淩-亂家具，沒想到這麽幹凈整潔。
範金寶知道朱英盛這聲哇代表什麽。
從來沒紅過的臉突然就紅了，領著三個客人，指了指炕上，再次說了句請坐。
西北農村冬天家裏來了客人都是坐炕上，因為炕上暖和，比坐凳子舒服。
王蔓雲母子三人見範金寶家這麽幹凈，對方請他們入座，他們也沒客氣，直接就脫了鞋盤膝坐在炕上，然後看著範金寶。
範金寶長得挺好，五官端正，有種正氣感。
被王蔓雲三人看著，範金寶突然就心虛無比，根本就不敢看三雙清澈的眼睛，轉身去燒火。
他一個人時，只燒了一點玉米桿，炕上溫度也只有一點，他習慣了這樣的溫度，不覺得冷，但看了看王蔓雲的臉色，他還是決定多燒一點。
範金寶去隔間燒火，朱英華跟王蔓雲快速對視了一眼。
兩人突然就不敢肯定範金寶有問題了。
這家夥一看就是懶得跟人接觸的人，但心地還挺純，也會照顧人。
“我家只有一個碗，沒法給你們倒水。”
範金寶燒火很快，往竈膛裏塞了幾根玉米桿，就回到炕前跟王蔓雲幾人說話。
“我們不渴，你快坐上來，我們說說話。”
王蔓雲親切地招呼範金寶上炕。
範金寶看著王蔓雲臉上的笑容，慢吞吞脫了鞋上炕，直到坐好，把炕上的小桌子擺在雙方中間後，他才回過神來。
不對了，這裏是他家。
他怎麽有種自己在王蔓雲家做客的感覺。
“你們是誰？幹嘛來找我？”察覺到不對的範金寶立刻拿出主人的態度，警惕地看著t王蔓雲母子三人，腦子裏已經開始了各種猜測。
“我們是範問梅家的客人，昨天來的。”
王蔓雲一點沒隱瞞，直接把自己幾人的身份說明。
範金寶詫異了，“你們是小梅家的客人，怎麽來我家了？”他跟村裏人關系都一般，平時也不串門，沒可能範問梅家的客人跑來他家當客人，於是警惕道：“我家沒糧食，沒菜。”
王蔓雲被範金寶的反應弄笑了。
擺了擺手，說道：“我們不是來你家吃飯的，我們是好奇黃金城。”每一句話看著都是隨意說出來的，但其實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意。
不僅是王蔓雲邊說邊留意範金寶的神情，朱英華跟朱英盛也認真看著對方。
“你們是聽了村裏的傳言？”
範金寶這下搞清楚了原因。
“對啊，今天早上村裏殺豬，聽老人們說你夢裏找到了黃金城，能跟我們說說夢裏的黃金城什麽樣嗎？”王蔓雲一副好奇樣。
眼裏都也都是興味。
“我長這麽大，都沒見過黃金，真想見見黃金什麽樣，黃金城，是整個城都是黃金做的嗎？”朱英盛的眼睛裏已經全部是星星。
朱英華見弟弟那麽沒出息，不滿地彈了個腦嘣，嘲笑道：“我都沒見過，你沒見過不很正常嗎？”
“媽，你看哥哥打我！”
朱英盛抱著王蔓雲的胳膊告狀，氣鼓鼓的。
“告狀精，丟人！”
朱英華一點都不讓。
王蔓雲頭疼了，趕緊摸了摸朱英盛被彈紅的腦門，教訓朱英華，“小華，你都快十三歲了，就不能讓著你弟弟一點？”
“憑啥讓？”
朱英華不滿地扭過了頭。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看著突然就吵起來的朱家兄弟，範金寶在震驚的同時略微有點緊張，他一直以為朱英華是王蔓雲的弟弟，沒想到是兒子。
“行了，別吵了，黃金城是真是假還不知道，你們倆倒是吵了起來，太失禮了。”王蔓雲教訓兩個孩子。
朱英華跟朱英盛都不滿意了。
兩人都沈下了臉。
“金寶，不好意思，家裏孩子調皮，讓你見笑了。”王蔓雲覺得丟臉極了，起身就想拉著倆孩子離開。
“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夢裏的黃金城？”
範金寶的神情卻嚴肅起來。
“想啊，我們一到你們這，就聽說了黃金城的事，可好奇了。”王蔓雲停下穿鞋的動作，又坐回了炕上，認真看著範金寶。
這會的範金寶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。
不管是神情，還是眼神，都不同，然後只聽他說道：“夢裏的黃金城，你們憑什麽相信？難道就不怕我編瞎話騙你們？”
“一個夢而已，真的，假的，又何妨？”
王蔓雲不介意地笑了起來，接著又說道：“我們對這個故事感興趣，對黃金城感興趣，至於現實中有沒有這麽一座城，無所謂的。”
朱英華也接了一句，“黃金是貴重金屬，國家不允許私人擁有，就算真有這麽一座城，跟我們老百姓有什麽關系，我們真的就是對這個故事特別好奇。”
範金寶抿住了嘴，好一會，才說道：“黃金城在一個非常幹旱的地方，那裏沒有河流，也沒有水源，只靠下雨積攢飲用水。”
王蔓雲心跳漏了半拍，但並沒有表現出來，而是認真看著範金寶。
朱英盛也停止了無聊對手指。
“這座城特別荒涼，可以說寸草不生，沒有水源，也生產不出糧食，不過住在城裏的人不吃糧食，他們吃的是黃金，黃金當飯吃，也當水喝，城裏的人皮膚也就黃黃的。”範金寶說到這，露出迷幻般的神情。
那是看到無數金燦燦黃金才有的神情。
“城有多大？”王蔓雲輕輕問。
範金寶露出思考的樣子，好一會才說道：“沒有我們村大，但特別高，城墻有五米以上。”說到這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城裏沒有老人，也沒有嬰兒。”
“有很多漂亮女孩嗎？”
王蔓雲的心跳更快了，但她還是極力穩住。
“我沒看到。”
範金寶說到這，就閉上了眼睛，不僅閉上了眼睛，甚至斜靠在被子上睡著了。
王蔓雲看了一眼兩個孩子，默默起身下床，離開時，把炕上的小桌子收了，扶範金寶躺平，用被子蓋上。
窯洞門也關上。
王蔓雲母子三人並沒有在範金寶停留太久，出門後，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。
三人都沒有說話，而是慢慢走在村裏。
感受著村裏的熱鬧，好一會，朱英華的聲音才響起，“這就是馬家堡嗎？”根據範金寶說的，再聯系胡玉芬的招供，可以肯定，所謂的黃金城，就是馬家堡。
只是不管是胡玉芬，還是範金寶，都不知道這個馬家堡在哪。
王蔓雲沒有馬上回答朱英華，她雖然也是這樣猜想的，但卻不會輕易下結論。
“媽，範金寶是壞人嗎？”
朱英盛關心的點不一樣。
他可以感覺出，範金寶可能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，但卻還是願意說出來，這下他就沒法評判對方是好人，還是壞人。
“可能我們猜錯了方向。”
王蔓雲好一會才慢悠悠說了一句。
“你是懷疑範金寶不是害範問梅的人，而是保護對方的。”朱英華大一些，也接受了專業訓練，更能明白王蔓雲的心思。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，然後看向兩個孩子，目光非常深沈。
“你不會是要……”大白天的，朱英華突然就打了個寒顫，他才是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！
“範金寶可能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，但他卻知道我們為什麽來範家莊，我們可能是第一個這麽問他夢裏黃金城的人，所以他沒有隱瞞，真真假假都告訴了我們。”
王蔓雲的神情很奇怪，有點覆雜。
“只能晚上挖墳，還不能讓人知道。”朱英華妥協了，他知道西北這邊的風俗，敢挖死人墳，要是被發現，會被村民群起攻之的。
“什麽，你們……”
朱英盛沒出口的話及時被朱英華捂住了。
但也引起了臨近院落裏村民的視線，看清楚是王蔓雲母子三人，村民們熱情地打招呼，甚至是邀請王蔓雲幾人進家裏去坐坐。
王蔓雲這會有很多事要思考，肯定不會去誰家坐。
而且村民今天都很忙，請他們進門只是客氣話，她不會當真，趕緊跟主人家客套幾句，才帶著兩個孩子往偏僻的地方走。
這會不適合回範家，範家估計都在忙。
很快，母子三人就出了村，他們也沒走遠，而是停下後，由朱英華回去叫上蔡文斌幾名少年軍人，既然要挖墳，當然要提前搞清楚範金寶父母的墳在哪。
王蔓雲身上帶得有槍，就算只有她跟朱英盛兩人，也不擔心危險。
朱英華回來的速度很快。
他不僅帶來了蔡文斌幾名少年，還跟孟娟打聽清楚了範金寶父母埋葬的地方。
範家莊有專門埋人的地方，離村五裏地。
一直往西走就對了。
“小盛，要不你回去吧？”朱英華不想讓朱英盛跟他們一起去，墳地可不是什麽好地方，要是小孩撞見點什麽，更嚇人。
“我不，我要跟你們一起，我答應爸爸的，要保護好媽媽。”朱英盛緊緊拉著王蔓雲的手，他覺得需要回去的是王蔓雲。
“媽，要不，你跟小盛都回去吧，我們去看看。”
朱英華也不想讓王蔓雲去。
王蔓雲身體不好，劉醫生說還虛著，這種情況下，去墳山這種地方不好。
“好吧，你們小心點，先看好，早點回來，別耽誤了吃飯時間。”王蔓雲看了看天色，想起範家莊的大事，叮囑幾個少年。
“知道了。”朱英華幾人點了點頭，然後快步往西走去。
“媽，我們回去吧。”朱英盛拉著王蔓雲的手打算往回走，他沒跟王蔓雲說過，在徐家村時，早就跟徐建忠那些村裏的孩子去過墳山了，除了墳包多點，沒什麽讓人害怕的。
“晚上不許偷偷跟著你哥他們，不然回去跟你爸說。”
王蔓雲小聲警告。
她養了這麽久的孩子，孩子什麽性格，有什麽小心思，就算不表露，她也是知道的。
“媽，你真厲害。”
朱英盛毫不心虛地承認，臉上是大大的笑容，甚至還有點得意。
這下王蔓雲是真頭疼了。
她聽懂了小孩笑容下的意思，朱英盛不去，也不準她去，不然小孩也是要向朱正毅告狀的。
範家，範問梅已經找了王蔓雲好一會。
都沒找到人。
“娘，你看見小五了嗎？”
範問梅跑進廚房，一邊伸手抓剛炸出鍋的肉吃，一邊問。
“你這孩子，這是晚上燎疳用的，不能吃。”
孟娟氣得用筷子敲了敲閨女抓肉t的手，卻是沒有用太大的力道，閨女現在的智力已經回到受傷時的五歲，她怎麽忍心用力。
不過是做出來給兩個兒媳看的，不然兩個兒媳婦見閨女吃肉會心中不痛快。
“小五呢？”
不痛不癢的一敲，範問梅一點不在意，還在問王蔓雲的下落。
“去村裏閑逛去了，你快去找找看，別耽擱了家裏吃晚飯的時間。”孟娟沒辦法，打發閨女出門，不然炸好的肉就真要被偷吃完了。
範問梅跑了。
跑得蹦蹦跳跳的，特別歡樂。
“小梅這是又嚴重了？”二嫂看著範問梅遠去的背影，難以置信地看向婆婆。
她還是第一次見小姑子發病這麽嚴重，真不是為了騙肉吃，裝的！
小姑子接連抓了兩塊肉，她都想裝一裝腦子有病了。
孟娟一看兒媳的神情就猜到怎麽回事，內心深處嘆息一聲，說道：“對，又嚴重了，請了醫生，明天會到家裏給小梅看看。”
她知道什麽能說，什麽不能說。
雖然是自己的兒媳，但要是兒媳不貼心，總有自己的小心思，她也會提防點。
“請醫生到家裏看？”
一旁的三兒媳都震驚了。
他們這裏去縣城一趟可不容易，能把人請到村裏看病，不是一般人請得起的。
“是小五同志幫的忙。”
孟娟沒說出朱正毅，朱正毅來家裏時，她早就讓家裏人都避開了。
“娘，這個小五同志什麽來頭，我看她身邊跟得有警衛員的，咱爹那級別的人才有警衛員，她一個這麽年輕的女同志，怎麽就能有警衛員？”
二嫂一直好奇王蔓雲的身份。
暗地裏沒少跟自家男人嘀咕，要不是見王蔓雲身邊跟著孩子，她都想打王蔓雲的主意，把人介紹給自家弟弟。
她弟弟還沒結婚的。
孟娟不知道二兒媳有打王蔓雲主意的意思，但也知道這個兒媳心思比較多，警告道：“你管對方什麽身份，總之能帶警衛員的，不僅你惹不起，就連我跟你們爹也惹不起。”
她把醜話說在前頭，就是怕兒媳鬧什麽幺蛾子。
“娘，你別生氣，我就是好奇問問。”
二嫂紅著臉趕緊幹活，她能看出婆婆對自己的警告。
三兒媳見二嫂都沒有落什麽好，也就不說不該說的話。
孟娟帶著兩個兒媳忙碌時，範問梅也找到了王蔓雲跟朱英盛。
“給。”
她之前抓的可不是兩塊肉，而是三塊，這會很大方地分給王蔓雲與朱英盛。
王蔓雲鞋過，卻沒接，見範問梅的手是幹凈的，就讓朱英盛接了一塊吃。
“你們去哪了，我找了你們好久。”
範問梅跟在王蔓雲身邊，好奇無比。
王蔓雲心思一動，說道：“我們去找範金寶了。”
“金寶？”
範問梅只想了幾秒，就想起了範金寶是誰，高興道：“金寶可好了，會給我留好吃的，也會陪我玩好玩的。”
“你很喜歡金寶？”
王蔓雲試探。
“喜歡啊，金寶那麽好，我當然喜歡他？”範問梅理所應當的回答。
“那你喜歡範寶氣嗎？”
王蔓雲突然又問了一句。
“不喜歡。”範問梅斬釘截鐵。
朱英盛詫異地看著範問梅，範金寶跟範寶氣不就是一個人嗎。
“為什麽不喜歡？”王蔓雲輕輕問，視線看向村裏。
“我才不嫁給範寶氣，他就是個寶氣！”範問梅臉上都是鄙夷。
王蔓雲突然就明白範金寶為什麽要護著範問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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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的時候, 王蔓雲帶著朱英華兩兄弟又去村子裏轉了一圈，不過下午運氣沒有上午好，沒有見到哪家老人再坐在門口曬太陽。
反而是每家都很忙碌。
都忙著做供品, 準備晚上的燎疳，這可是西北地區的大日子, 家家戶戶都馬虎不得。
“媽, 回去嗎？”
朱英盛一直跟在王蔓雲身邊, 加上又機靈，多少都有點弄清楚了來範家莊的情況，畢竟在沙頭村, 他可是親眼見到鐘秀秀死亡的。
“去寶氣家看看。”
王蔓雲沒有看手表，而是看了看天色，他們剛出範家沒多久，這會回去是浪費時間。
他們是外人，村裏的大事輪不到他們幫忙。
“媽，你是不是懷疑範寶氣？”
朱英華一邊小聲問, 一邊留意著周邊的動靜。
“有點。”王蔓雲雖然沒見過人，但就是對這個叫做範寶氣的有懷疑。
“年齡是不是太小了一點，這人跟喜娃不一樣, 喜娃是傻子, 一天到晚蓬頭垢面, 範寶氣可是參與勞作的大人，每天見的人不少。”
朱英華不理解王蔓雲的懷疑點。
王蔓雲看了大兒子一眼, 說道：“誰說只有年齡大的才有問題？年齡可決定不了為人的好壞, 就因為你們都有這種想法, 加上範寶氣根本就沒有遮掩過什麽，才沒有人懷疑過他。”
她的思維跟這時代不太一樣。
後世見多了各種狗血劇情, 還有無數反轉，才覺得範寶氣值得懷疑。
她問過孟娟，小時候的範問梅雖然活潑外向，人也開朗，但絕對不會離村太遠，無緣無故跑去那麽遠的地方玩，肯定有玩伴。
幾歲大的範問梅，玩伴當然跟她年紀相當。
範問梅出事後，村裏誰都不記她跟誰出去玩的，這本身就值得懷疑。
兩個孩子聽王蔓雲這麽一說，對這個叫做範寶氣的人也產生了好奇。
母子三人在村裏閑庭信步。
他們早就跟孟娟打聽清楚了範寶氣的住處，不用問人就能找到。
村尾，密集的房子變得稀稀拉拉起來。
不少人家的門口也沒了帶圍墻的院落，只有一大片空地。
看來住在村尾的，不是家庭條件不好，就是懶，懶得修圍墻與院門。
“我考考你們倆，猜猜哪家是範寶氣家。”
王蔓雲看著略微冷清的村尾，在四處打量了一下環境後，開始考核兩個孩子。
“那家。”
兩兄弟同時指向一家門口沒有玉米桿的窯洞。
今天範家莊是燎疳的大日子，家家戶戶門前早就準備好了燃燒的木柴，就算家境差的，為了討個好彩頭，家門口也會堆點玉米稭稈，偏偏就這家人門口什麽都沒有。
這肯定是懶得出奇的範寶氣家。
王蔓雲讚賞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，走向範寶氣家。
她沒有去敲門，而是讓朱英華去的。
不到十三歲的孩子，又沒有穿軍裝，身後還跟著女人與小孩，這樣的組合，怎麽看都不會給人帶來威脅感。
其實戰鬥力並不弱。
王蔓雲身上帶得有槍，是朱正毅來了後給她的。
去年朱正毅帶她去野戰專門教過槍法，王蔓雲就算身體不怎麽好，但開槍的技術還是有的，所以她才敢一人帶著兩個孩子來找範寶氣。
朱英華的敲門聲不怎麽清脆。
主要是範寶氣家的門不怎麽好，年久失修，整塊的木板上缺失了不少，這家夥也懶得修，就用玉米桿擋住不漏風就行。
朱英華這一敲門，當然也就不怎麽清脆。
敲了好一會，都沒人來開門，就在王蔓雲他們都以為窯洞裏沒有人時，一張臉突然貼在了窗戶上，目光死死地看著王蔓雲三人。
嚇了王蔓雲一跳。
兩個孩子倒還好，小時候經歷過太多，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惡作劇早就免疫。
朱英盛甚至還主動對著人臉做了個鬼臉。
把窯洞裏的範寶氣/氣得不行，一下就拉開了窯洞門，不滿道：“你們要幹嘛？”幾年來，一直都有人來勸他要好好上工，掙工分，娶妻生子。
這樣的話聽得耳朵都長了繭子。
他最煩有人上他家門了，要不是看王蔓雲幾人除了弱女子就是小孩，他連面都懶得露。
“你是範寶氣？”
王蔓雲不在意範寶氣的惡劣態度，反而是走近。
“不是。”
範寶氣回答得理直氣壯，回答完，轉身就想把門關上。
朱英華及時用手擋住。
他是軍人，力氣是一般人沒法比擬的，這一擋，範寶氣還真關不上門。
範寶氣這下好奇了，好奇王蔓雲幾人是誰。
他懶，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去村口看電影，也沒有參加今天早上的分肉活動，肉都是村長讓人給送到他家來的，所以他還真不知道王蔓雲母子三人的情況。
但也因為王蔓雲幾人的態度，範寶氣警惕起來。
“你說謊，你明明是範寶氣，幹嘛不承認？”朱英盛指責範寶氣不誠實。
範寶氣/氣得笑了起來，“我叫範金寶！”
他才不會承認那個外號，他憑什麽要承認自己叫做範寶氣，他打不過給自己亂取外號的人，不代表他喜歡這個外號。
王蔓雲幾人一楞，頓時明白自己犯了錯誤。
“對不起。”
王蔓雲誠心給範金寶道歉。
朱英盛楞了一下，也道歉道：“對不起，我不應該叫你範寶氣的。”
這下輪到範金寶不習慣了。
還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對不起，也沒有人這麽尊重過他，撓了撓後腦勺，他終於打開門，對王蔓雲母子三人說道：“請……請進。”
他記得戲文裏請客人進門好像要說請的。
面對範金寶的客氣，王蔓雲忍不住莞爾，然後帶著兩個孩子進了範家。
別看範金寶被村裏人形容得奇懶無比，但家裏卻很幹凈，不僅墻被刷得幹幹凈凈，就連炕上的被子也疊得整整齊齊。
碗筷都是清洗幹凈擺放整齊的。
“哇——”
朱英盛忍不住哇了一聲。
他進門前，還以為會聞到臭烘烘的氣味，也以為會見到邋遢無比的被褥，淩-亂家具，沒想到這麽幹凈整潔。
範金寶知道朱英盛這聲哇代表什麽。
從來沒紅過的臉突然就紅了，領著三個客人，指了指炕上，再次說了句請坐。
西北農村冬天家裏來了客人都是坐炕上，因為炕上暖和，比坐凳子舒服。
王蔓雲母子三人見範金寶家這麽幹凈，對方請他們入座，他們也沒客氣，直接就脫了鞋盤膝坐在炕上，然後看著範金寶。
範金寶長得挺好，五官端正，有種正氣感。
被王蔓雲三人看著，範金寶突然就心虛無比，根本就不敢看三雙清澈的眼睛，轉身去燒火。
他一個人時，只燒了一點玉米桿，炕上溫度也只有一點，他習慣了這樣的溫度，不覺得冷，但看了看王蔓雲的臉色，他還是決定多燒一點。
範金寶去隔間燒火，朱英華跟王蔓雲快速對視了一眼。
兩人突然就不敢肯定範金寶有問題了。
這家夥一看就是懶得跟人接觸的人，但心地還挺純，也會照顧人。
“我家只有一個碗，沒法給你們倒水。”
範金寶燒火很快，往竈膛裏塞了幾根玉米桿，就回到炕前跟王蔓雲幾人說話。
“我們不渴，你快坐上來，我們說說話。”
王蔓雲親切地招呼範金寶上炕。
範金寶看著王蔓雲臉上的笑容，慢吞吞脫了鞋上炕，直到坐好，把炕上的小桌子擺在雙方中間後，他才回過神來。
不對了，這裏是他家。
他怎麽有種自己在王蔓雲家做客的感覺。
“你們是誰？幹嘛來找我？”察覺到不對的範金寶立刻拿出主人的態度，警惕地看著t王蔓雲母子三人，腦子裏已經開始了各種猜測。
“我們是範問梅家的客人，昨天來的。”
王蔓雲一點沒隱瞞，直接把自己幾人的身份說明。
範金寶詫異了，“你們是小梅家的客人，怎麽來我家了？”他跟村裏人關系都一般，平時也不串門，沒可能範問梅家的客人跑來他家當客人，於是警惕道：“我家沒糧食，沒菜。”
王蔓雲被範金寶的反應弄笑了。
擺了擺手，說道：“我們不是來你家吃飯的，我們是好奇黃金城。”每一句話看著都是隨意說出來的，但其實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意。
不僅是王蔓雲邊說邊留意範金寶的神情，朱英華跟朱英盛也認真看著對方。
“你們是聽了村裏的傳言？”
範金寶這下搞清楚了原因。
“對啊，今天早上村裏殺豬，聽老人們說你夢裏找到了黃金城，能跟我們說說夢裏的黃金城什麽樣嗎？”王蔓雲一副好奇樣。
眼裏都也都是興味。
“我長這麽大，都沒見過黃金，真想見見黃金什麽樣，黃金城，是整個城都是黃金做的嗎？”朱英盛的眼睛裏已經全部是星星。
朱英華見弟弟那麽沒出息，不滿地彈了個腦嘣，嘲笑道：“我都沒見過，你沒見過不很正常嗎？”
“媽，你看哥哥打我！”
朱英盛抱著王蔓雲的胳膊告狀，氣鼓鼓的。
“告狀精，丟人！”
朱英華一點都不讓。
王蔓雲頭疼了，趕緊摸了摸朱英盛被彈紅的腦門，教訓朱英華，“小華，你都快十三歲了，就不能讓著你弟弟一點？”
“憑啥讓？”
朱英華不滿地扭過了頭。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看著突然就吵起來的朱家兄弟，範金寶在震驚的同時略微有點緊張，他一直以為朱英華是王蔓雲的弟弟，沒想到是兒子。
“行了，別吵了，黃金城是真是假還不知道，你們倆倒是吵了起來，太失禮了。”王蔓雲教訓兩個孩子。
朱英華跟朱英盛都不滿意了。
兩人都沈下了臉。
“金寶，不好意思，家裏孩子調皮，讓你見笑了。”王蔓雲覺得丟臉極了，起身就想拉著倆孩子離開。
“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夢裏的黃金城？”
範金寶的神情卻嚴肅起來。
“想啊，我們一到你們這，就聽說了黃金城的事，可好奇了。”王蔓雲停下穿鞋的動作，又坐回了炕上，認真看著範金寶。
這會的範金寶跟之前已經不一樣了。
不管是神情，還是眼神，都不同，然後只聽他說道：“夢裏的黃金城，你們憑什麽相信？難道就不怕我編瞎話騙你們？”
“一個夢而已，真的，假的，又何妨？”
王蔓雲不介意地笑了起來，接著又說道：“我們對這個故事感興趣，對黃金城感興趣，至於現實中有沒有這麽一座城，無所謂的。”
朱英華也接了一句，“黃金是貴重金屬，國家不允許私人擁有，就算真有這麽一座城，跟我們老百姓有什麽關系，我們真的就是對這個故事特別好奇。”
範金寶抿住了嘴，好一會，才說道：“黃金城在一個非常幹旱的地方，那裏沒有河流，也沒有水源，只靠下雨積攢飲用水。”
王蔓雲心跳漏了半拍，但並沒有表現出來，而是認真看著範金寶。
朱英盛也停止了無聊對手指。
“這座城特別荒涼，可以說寸草不生，沒有水源，也生產不出糧食，不過住在城裏的人不吃糧食，他們吃的是黃金，黃金當飯吃，也當水喝，城裏的人皮膚也就黃黃的。”範金寶說到這，露出迷幻般的神情。
那是看到無數金燦燦黃金才有的神情。
“城有多大？”王蔓雲輕輕問。
範金寶露出思考的樣子，好一會才說道：“沒有我們村大，但特別高，城墻有五米以上。”說到這，又補充了一句，“城裏沒有老人，也沒有嬰兒。”
“有很多漂亮女孩嗎？”
王蔓雲的心跳更快了，但她還是極力穩住。
“我沒看到。”
範金寶說到這，就閉上了眼睛，不僅閉上了眼睛，甚至斜靠在被子上睡著了。
王蔓雲看了一眼兩個孩子，默默起身下床，離開時，把炕上的小桌子收了，扶範金寶躺平，用被子蓋上。
窯洞門也關上。
王蔓雲母子三人並沒有在範金寶停留太久，出門後，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。
三人都沒有說話，而是慢慢走在村裏。
感受著村裏的熱鬧，好一會，朱英華的聲音才響起，“這就是馬家堡嗎？”根據範金寶說的，再聯系胡玉芬的招供，可以肯定，所謂的黃金城，就是馬家堡。
只是不管是胡玉芬，還是範金寶，都不知道這個馬家堡在哪。
王蔓雲沒有馬上回答朱英華，她雖然也是這樣猜想的，但卻不會輕易下結論。
“媽，範金寶是壞人嗎？”
朱英盛關心的點不一樣。
他可以感覺出，範金寶可能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，但卻還是願意說出來，這下他就沒法評判對方是好人，還是壞人。
“可能我們猜錯了方向。”
王蔓雲好一會才慢悠悠說了一句。
“你是懷疑範金寶不是害範問梅的人，而是保護對方的。”朱英華大一些，也接受了專業訓練，更能明白王蔓雲的心思。
“嗯。”
王蔓雲點頭，然後看向兩個孩子，目光非常深沈。
“你不會是要……”大白天的，朱英華突然就打了個寒顫，他才是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！
“範金寶可能不知道我們是什麽人，但他卻知道我們為什麽來範家莊，我們可能是第一個這麽問他夢裏黃金城的人，所以他沒有隱瞞，真真假假都告訴了我們。”
王蔓雲的神情很奇怪，有點覆雜。
“只能晚上挖墳，還不能讓人知道。”朱英華妥協了，他知道西北這邊的風俗，敢挖死人墳，要是被發現，會被村民群起攻之的。
“什麽，你們……”
朱英盛沒出口的話及時被朱英華捂住了。
但也引起了臨近院落裏村民的視線，看清楚是王蔓雲母子三人，村民們熱情地打招呼，甚至是邀請王蔓雲幾人進家裏去坐坐。
王蔓雲這會有很多事要思考，肯定不會去誰家坐。
而且村民今天都很忙，請他們進門只是客氣話，她不會當真，趕緊跟主人家客套幾句，才帶著兩個孩子往偏僻的地方走。
這會不適合回範家，範家估計都在忙。
很快，母子三人就出了村，他們也沒走遠，而是停下後，由朱英華回去叫上蔡文斌幾名少年軍人，既然要挖墳，當然要提前搞清楚範金寶父母的墳在哪。
王蔓雲身上帶得有槍，就算只有她跟朱英盛兩人，也不擔心危險。
朱英華回來的速度很快。
他不僅帶來了蔡文斌幾名少年，還跟孟娟打聽清楚了範金寶父母埋葬的地方。
範家莊有專門埋人的地方，離村五裏地。
一直往西走就對了。
“小盛，要不你回去吧？”朱英華不想讓朱英盛跟他們一起去，墳地可不是什麽好地方，要是小孩撞見點什麽，更嚇人。
“我不，我要跟你們一起，我答應爸爸的，要保護好媽媽。”朱英盛緊緊拉著王蔓雲的手，他覺得需要回去的是王蔓雲。
“媽，要不，你跟小盛都回去吧，我們去看看。”
朱英華也不想讓王蔓雲去。
王蔓雲身體不好，劉醫生說還虛著，這種情況下，去墳山這種地方不好。
“好吧，你們小心點，先看好，早點回來，別耽誤了吃飯時間。”王蔓雲看了看天色，想起範家莊的大事，叮囑幾個少年。
“知道了。”朱英華幾人點了點頭，然後快步往西走去。
“媽，我們回去吧。”朱英盛拉著王蔓雲的手打算往回走，他沒跟王蔓雲說過，在徐家村時，早就跟徐建忠那些村裏的孩子去過墳山了，除了墳包多點，沒什麽讓人害怕的。
“晚上不許偷偷跟著你哥他們，不然回去跟你爸說。”
王蔓雲小聲警告。
她養了這麽久的孩子，孩子什麽性格，有什麽小心思，就算不表露，她也是知道的。
“媽，你真厲害。”
朱英盛毫不心虛地承認，臉上是大大的笑容，甚至還有點得意。
這下王蔓雲是真頭疼了。
她聽懂了小孩笑容下的意思，朱英盛不去，也不準她去，不然小孩也是要向朱正毅告狀的。
範家，範問梅已經找了王蔓雲好一會。
都沒找到人。
“娘，你看見小五了嗎？”
範問梅跑進廚房，一邊伸手抓剛炸出鍋的肉吃，一邊問。
“你這孩子，這是晚上燎疳用的，不能吃。”
孟娟氣得用筷子敲了敲閨女抓肉t的手，卻是沒有用太大的力道，閨女現在的智力已經回到受傷時的五歲，她怎麽忍心用力。
不過是做出來給兩個兒媳看的，不然兩個兒媳婦見閨女吃肉會心中不痛快。
“小五呢？”
不痛不癢的一敲，範問梅一點不在意，還在問王蔓雲的下落。
“去村裏閑逛去了，你快去找找看，別耽擱了家裏吃晚飯的時間。”孟娟沒辦法，打發閨女出門，不然炸好的肉就真要被偷吃完了。
範問梅跑了。
跑得蹦蹦跳跳的，特別歡樂。
“小梅這是又嚴重了？”二嫂看著範問梅遠去的背影，難以置信地看向婆婆。
她還是第一次見小姑子發病這麽嚴重，真不是為了騙肉吃，裝的！
小姑子接連抓了兩塊肉，她都想裝一裝腦子有病了。
孟娟一看兒媳的神情就猜到怎麽回事，內心深處嘆息一聲，說道：“對，又嚴重了，請了醫生，明天會到家裏給小梅看看。”
她知道什麽能說，什麽不能說。
雖然是自己的兒媳，但要是兒媳不貼心，總有自己的小心思，她也會提防點。
“請醫生到家裏看？”
一旁的三兒媳都震驚了。
他們這裏去縣城一趟可不容易，能把人請到村裏看病，不是一般人請得起的。
“是小五同志幫的忙。”
孟娟沒說出朱正毅，朱正毅來家裏時，她早就讓家裏人都避開了。
“娘，這個小五同志什麽來頭，我看她身邊跟得有警衛員的，咱爹那級別的人才有警衛員，她一個這麽年輕的女同志，怎麽就能有警衛員？”
二嫂一直好奇王蔓雲的身份。
暗地裏沒少跟自家男人嘀咕，要不是見王蔓雲身邊跟著孩子，她都想打王蔓雲的主意，把人介紹給自家弟弟。
她弟弟還沒結婚的。
孟娟不知道二兒媳有打王蔓雲主意的意思，但也知道這個兒媳心思比較多，警告道：“你管對方什麽身份，總之能帶警衛員的，不僅你惹不起，就連我跟你們爹也惹不起。”
她把醜話說在前頭，就是怕兒媳鬧什麽幺蛾子。
“娘，你別生氣，我就是好奇問問。”
二嫂紅著臉趕緊幹活，她能看出婆婆對自己的警告。
三兒媳見二嫂都沒有落什麽好，也就不說不該說的話。
孟娟帶著兩個兒媳忙碌時，範問梅也找到了王蔓雲跟朱英盛。
“給。”
她之前抓的可不是兩塊肉，而是三塊，這會很大方地分給王蔓雲與朱英盛。
王蔓雲鞋過，卻沒接，見範問梅的手是幹凈的，就讓朱英盛接了一塊吃。
“你們去哪了，我找了你們好久。”
範問梅跟在王蔓雲身邊，好奇無比。
王蔓雲心思一動，說道：“我們去找範金寶了。”
“金寶？”
範問梅只想了幾秒，就想起了範金寶是誰，高興道：“金寶可好了，會給我留好吃的，也會陪我玩好玩的。”
“你很喜歡金寶？”
王蔓雲試探。
“喜歡啊，金寶那麽好，我當然喜歡他？”範問梅理所應當的回答。
“那你喜歡範寶氣嗎？”
王蔓雲突然又問了一句。
“不喜歡。”範問梅斬釘截鐵。
朱英盛詫異地看著範問梅，範金寶跟範寶氣不就是一個人嗎。
“為什麽不喜歡？”王蔓雲輕輕問，視線看向村裏。
“我才不嫁給範寶氣，他就是個寶氣！”範問梅臉上都是鄙夷。
王蔓雲突然就明白範金寶為什麽要護著範問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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